1996年的夏天,當我坐著從牛津到倫敦的巴士,感覺到車子正從交流道駛離高速公路,進入倫敦市區的時候,趕緊從正在讀的書本中抬頭。
 
過境希斯洛機場的不算,這是我第一次進到倫敦市內。第一眼的倫敦,除了眼前只能看到混泥土灰色的橋體及公路之外,就是天空中晦暗不明的渾屯。陽光好不容易從厚厚的灰色雲朵中穿射出來,提供這個城市一點暖和的氣氛,我所看到的這一切,和離家半個月的台北,是這樣的相像。
 
這第一印象,讓不喜歡什麼都是大、霸氣、隨性、沒禮貌的美國的我,立即決定畢業後繼續深造的國家,是這個雖然在國際地位上名氣比台灣響亮很多,他的首都卻跟我的台北,擁有相似天空的國家。
 
我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當台北人沒有什麼好處,沒有從小唸的課本裡面都有的,假期要回鄉下祖父母家玩的情節,我們還是只能待在台北。離開群聚地緣關係的國小國中之後,同學們來自全省,還有澎湖跟馬祖的,這個在地圖上一丁點大,認知中很小很小的一塊地方,原來還有這麼多不同的風土民情。瞬間,我變成了一個大家口中道地的台北俗。
 
從小家裡沒有習慣代我們出門旅行,生性懶散的我除了為了交作業跟著小組跑到九份、鶯歌去採訪、還有畢業旅行之外,幾乎是足不出台北。考插班大學的時候雖然外表堅強的帶幾本書就往中興大學去,其實連怎麼做火車都不知道、要住哪裡都沒想法,火車才到板橋,就開始傷心落淚。
 
我並沒有特別覺得台北有什麼了不起,除了某幾年一位市長任內激起的一份認同感。只是我跟這出生地之間好像連著根臍帶,安穩的生活在台北的子宮裡頭,從沒想過外面的世界。一度以為我不可能離得開。
 
我不是那種以自己能在國外落地生根為榮、或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的人,很明白課業一結束我就會趕緊回家。到了英國之後,也許知道自己待在那裡的時間不長,總想把握機會多見識見識;或者是文化的衝擊如此巨大,人文的成就如此不凡,吸引我開始喜歡到處走。
 
所以事實上,反而是英國的火車網絡、各城鎮的地理位置,什麼地方有什麼特色我瞭若指掌,之後這份知識還提供很多想到英國的學生有用的建議,可是很多台灣奇怪的地名我根本不曉得在哪裡,連日月潭原來是在南投,還是後來有機會到涵璧樓一遊我才知道。
 
今年年初,農曆過年的時候,我狠心拋下小牙10天,離開5年之後第一次重新登陸英格蘭島,展開因為時間太短而,對我這貪心的人來說差強人意的行程。最北沒辦法到蘇格蘭,很多懷念的地方都沒辦法去,Ami 的精心策劃跟熱情導引讓行程豐富多元,但印象中的比較起來,地鐵變得愛遲到、倫敦人變得很美國,著實令人大失所望。
 
十年後的今天,朋友透過 MSN 傳來一張照片,地理不好的我正想著那個看起來像101 跟美麗華摩天輪的建物有可能這樣排排站嗎,還是那立正站好的是 BT Tower 跟年初才如願以償登上的 London Eye。

後來證實,我心目中想著的台北,實際上真的是倫敦。
 
她說取景的地點,是一個叫 Primrose Hill 的地方,Regent Park 的北端。這個小小的公園是她這一年倫敦生活最美麗的一部分,而這張相片在我這癡盲人眼中造成重疊的效果,關於台北跟倫敦在我心目中奇異的相似之處,也是今早一場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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