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訂不到春禾劇團別離之作---梁祝,愛咪搜尋過後發覺,十月底至十一月份有相聲瓦舍的《公公徹夜未眠》,去年年初我們一道觀賞的《新春賀歲聯歡晚會》是挺有趣而美好的經驗,愛咪的建議非常容易理解。
 
乍聽此建議時,我就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上次的對白中,有詼諧幽默的諷刺當時總統陳水扁的劇碼,觀眾在哈哈大笑聲中,順便抒發心中無能為力的不滿,的確是非常有氣質的發洩管道,可是改朝換代之後,對於「當權」者是否還能保有相同敏銳的觀察力,以及手下不留情的殺傷力,老實說,我的看法是比較悲觀的。
 


畢竟,對於任何政客及事件都因自身的觀感,持雙重標準來檢視,然後假道德、學術、民主、自由……之名來大肆批判,是幾乎人人都會做以至於見怪不怪的情況,遂跟愛咪說,我很怕政權奪回了還幻想身在前朝,失了原先批判嘲諷的趣味,這樣我就會笑不出來了。
 
無論我從哪種角度看,都打從內心不信任這些人可以拋棄自身的立場成見,像以前批判扁的力道來對付馬,只不過如果有些人自詡為讀書人、或者是搞藝文的人,總是應該對自己有不同於我小鼻子小眼睛可以預設框架的期許也說不定。
 
散場時當下的心得是,我想,相聲瓦社如若要繼續以相聲關懷國家、評論時事,以後總統大選應幫忙綠營輔選,唯有如此,內容才會有看頭。
 
數天後和愛咪討論,愛咪肯定《相聲瓦社》的反省態度,認為在這群人這樣的背景之下,能對現在的當權者下得了手,就已經值得鼓勵,然而,我除了必須說因為我沒法把整個段子全都搬上網誌,以致現在好像空口說白話,講些不著邊際的虛無評論之外,也必須承認,因為我跟愛咪理解的角度不同,也沒有她對這類的要求如此寬容,因此離開劇場的時候,事實上是又迷惑又不高興的。
 
第二個段子―「喪鐘」,主旨在說一個人情味的小鎮,因為一位東廠公公強行搶奪大好人的宅邸,織羅罪名陷害大好人的妻子兒女,並把他趕出去,大好人身上只剩一枚銅錢,給了城裡唯一有良心的高僧,請他敲鐘,高僧的鐘聲沒停,一直持續的敲打著,那是爲正義已死敲的喪鐘。
 
整個段子除了兼具諷刺馬扁二人的趣味,也非常具有警世意味,唯讀京城來的大人口中還能說出,「股票都跌是吧,全世界經濟都不景氣,給他點兒執政的空間吧!」﹝大意如此,並非原文轉錄﹞不知用意在於嘲弄﹝感覺不明顯,不像之前譏諷風雨無阻的游泳,或是拿買鞋來救經濟這麼明白﹞或者幫忙推託解釋﹝當初不就是受不了執政者一直把自己無能推託到別處,才被換掉的嗎﹞,那就非常令人失望了。
 
這種因為諷喻的力道不夠快狠準,而使經常徘徊在批判與自省的曖昧中產生意義不明的狀況,還發生在最後一個段子「幻覺」,主旨在於政客與幻覺的關係。
 
宋少卿說,政客分為四種,其中有一種是自己本身不怎麼樣,但是週遭的人奉承吹捧,所以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接著用生硬的台語說,「恁講按捏對不對啊」。因為不知道是宋台語不佳還是有意用怪腔怪調來呈現這句話,當時全場哄堂大笑時,我只覺得發愣。愛咪說他們說的當然是馬英九,因為宋故意操那種明顯聽出來只有選舉的時候才用台語說話的生硬口音;朋友說是陳水扁,因為這是他的口頭禪。如果說原意就設計著一句話把「馬扁」子二人組一同罵進去,那真是當晚最精彩的一句詞兒呢!
 
這篇觀後感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 MSN 收到小星叔叔傳來一句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們本省人太自卑了」。唉!小星叔叔可能不知道,記憶中這不是第一次他跟我抱怨這件事哩!
 
事實上,的確,我從來沒聽過有人跟我說這話。最大的原因可能在於,後來我慢慢學會嘴巴閉緊一點,盡量不要主動提及相關話題。就像人權、性別、乃至於在台灣挺棘手的省籍問題,社會上總是存在著結構性因素,潛移默化的矮化、歧視某一邊,使用的是不仔細評量查覺不到的暗示,而當有人察覺到大量的符徴實際上指向特定意義的符旨並將之點出來時,就有很多大而化之的反對聲音,直指這樣的判斷 太過於/起因於 「偏激」、「專斷」、「成見」、「想太多」……當然一定還有自作聰明的「自卑」。
 
此話題不開則已,一開始我就鳩佔鵲巢的,大肆抱怨起來,彷彿是起話頭的人一樣。應該是平常噤聲太久,好不容易有人可以一起交流關於這些在其他人面前”上不了檯面”的意見,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的起因是這篇文章﹝附上連結,僅供參考,在這我就不順便再插撥其餘的牢騷了﹞。除了拿出以前經歷過的心情一起分享之外,恰巧其中某個段子有段歌唱表演,也剛好可以拿出來討論。
 
馮翊綱說,現在的年輕人唱〈小蜜蜂〉不是唱,「嗡嗡嗡 嗡嗡嗡,大家一起勤作…… 」,而是「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 」,那還算好的咧,如果有些人不小心喝到含三聚氫氨的毒奶,就會唱「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 」﹝台灣國語發音﹞,如果唱「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 」﹝北京話發音﹞就是從小喝到大的……
 
花 2000 元坐在那兒,本來應該開開心心地欣賞藝文表演,卻無端承受屈辱的感覺,對我來說,算是一個……很妙的藝文體驗。
 
在觀賞這個相聲表演前一個月左右,我們也看了《六義幫》。也許是因為上次的《半里長城》太令人驚喜,無論演員、劇本、場景都恰到好處之外,還真是天時地利的一個美好經驗,而相較之下,《六義幫》的劇情結構龐雜混亂,跳段的地方也很難感受到銜接及穿插的意味,原本滿滿的期待,卻因為一點小小的缺陷而覺得大大的失望。
 
《公公徹夜未眠》這個難得的經驗,也讓我重新審視自己對《六義幫》的評價,回頭仔細思考《六義幫》留在我心中的感覺,竟是滿滿的溫馨跟懷舊感,時間應該是我父母年幼時代,在劇中主角小時候居住的那排兩層附騎樓式台灣建築,交雜住著本省人與外省人,各式各樣職業年齡的人,語言背景年紀的巨大差異,使得這個小小的社區有著微妙中帶著奇異的溝通,這樣的相處模式以及在貧舊社會中人與人單純的人情味,看起來是這麼的熟悉自然,這樣地原味重現。
 
觀賞劇作藝術家的戲,就如透過他的雙眼去理解他所感知的世界,李國修濃厚的人道精神、對於品德價值的尊重,似乎能跳脫其他藝術家無法脫離的種種關於中原正統、眷村回憶、與文化優勢的原生限制,他在舞台上詮釋的台灣舊時代的美好歲月,是這樣令人嚮往,彷彿提醒了居住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正視差異並相互包容理解,而非假裝差異不存在而相互仇視,在沒有鬥爭與分化的時候,我們曾經多麼和諧。
 
 
《六義幫》預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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